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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四六)待镜分橘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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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小钟渐渐发现学校里值得喜欢的人和事。她曾经深恶痛绝的那些,皆是腐朽僵化的死物,但是具体的人一个个都有血有肉,与其说对压抑、扭曲的现状甘之如饴,如同所谓“伪人”画皮不画骨地模仿着人类,毋宁说,她们与小钟的不同,大抵在于更能忍耐。

&esp;&esp;这样的地方适宜生长故事。许多故事的开端就是一场突发的变故或灾难,将人物安排在极不舒服的位置。

&esp;&esp;正好,一年一度的征文比赛又像秋日南来的候鸟飞入校园。学校里从不缺乏充满创作欲的人,围绕比赛的创作、讨论正热火朝天。

&esp;&esp;周六下午,小钟和朋友们约在学校附近新开的网红面包店见面,接着在学校没能聊尽兴的部分继续聊,边聊边写。作品邪恶混乱的程度也随着参与人数的变多指数级爆炸,就像多人协作类的小游戏,加入的人越多,大家整体的智商也越低,沙雕操作却是层出不穷。

&esp;&esp;真的有人爱吃这口饭?征文写这么炸裂,不行吧。

&esp;&esp;旁边写数学试卷、不参与对话的陈书妤成为第一只小白鼠。问她对这段故事怎么看,她看完露出微妙的表情。这是征文?陈书妤反问。果然……不行吧。贞观附和。陈书妤若有所思,却道:剧情挺有意思,不过有点虎头蛇尾,以后有机会扩写成长篇?

&esp;&esp;真的假的?小钟不敢置信。好奇怪,再看一眼。但她脑袋才凑过去,手边写到一半的文稿就被丁雨然顺走。

&esp;&esp;小心翼翼捂了半天,最后还是大意了。

&esp;&esp;“胡言乱语的意识流小说,也没剧情,没什么好看的。”

&esp;&esp;然而少女们像护雏般将稿纸护在身前,颇有兴味地品鉴起来。

&esp;&esp;小钟软趴趴地接受现实,不安地观察叁人的表情各自微妙,严肃地皱眉深思,茫然困惑,想笑又忍笑,暗暗用手臂摇另外两个人留意这句话……啊!漫长的十分钟。小钟细细体味着社会性凌迟的苦涩,以后她在姐妹面前再无隐私了。

&esp;&esp;文稿读讫,叁人皆是异口同声:“这是你写的?”

&esp;&esp;“昂。”小钟弱弱答道。

&esp;&esp;似乎是不知该如何评论,却又感到无论如何该说点什么,空气陷入诡异的尴尬。破冰艰难。“好厉害呀。”“你为写这个读了不少书吧。”“你写的细节……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,尤其是那方面。”

&esp;&esp;“写得好色。”丁雨然讲得太直接,要放在线上聊天,直接就是一连叁个害羞的黄豆脸。其他人都接不上话了。

&esp;&esp;小钟虚张声势道:“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,不写点真情实感的情色小说,难道去写贞操带、裹脚布、女德女诫?”

&esp;&esp;“真拿这篇投征文?”贞观问。

&esp;&esp;小钟纠结地抿嘴,“大不了就不投了。我写出来我就满足了。”

&esp;&esp;少女们没有讲到最要命的地方,这是一篇背德女同小说,讲封建家庭的叛逆女中学生苏智茜,和家里读过大学、搞过革命、最后却委身嫁给守旧军阀做妾的“进步又退步女性”钟盼之间的恋情。小妈文学,口口声声说着不爱,到最后还是写了。

&esp;&esp;故事的开头是临近毕业,苏智茜与女校的几位同学聚会,场景就像今日小钟与同学聚会。大家轮流讲关于初恋的故事。前面几人都只讲了些平淡寻常的小事,像生活的角落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,无一不被嚣张跋扈的苏智茜无情嘲弄,你们那算哪门子初恋。

&esp;&esp;最后轮到智茜,大家都期待着她讲,她却自罚一杯,不愿意讲。哪有这么好的事?众人自是使劲浑身解数撬开她的嘴。智茜捱不过,最后到底是说了。

&esp;&esp;智茜是家中次女,父亲在外不常回家,母亲体弱多病,长姐早嫁,此外再无人管束。她自然就养成一副野蛮顽劣的秉性,今天摔坏这个古董,明天得罪那个客人,惹事总没个消停。后来她老子回家,终于知道她那罄竹难书的恶行,一怒之下就教乳母把她的头发剃了,打包送去苏州的振华女校念书。眼不见为净。如今难得放假回来,才说叁句话,又气得老爷差点中风,依旧是家里的最大祸患,收拾不住,最后只好让新来的姨娘钟盼看管这淘气小孩。

&esp;&esp;然所谓姨娘是何许人物?插足父母婚姻的第叁者!智茜对这个钟盼素无好感。

&esp;&esp;后来道听途说,袁世凯“二十一条”时期,钟盼曾在广东组织排日运动,创设基金会扶持国货,而后又追随中山先生参与护法,世人以汉末魏文昭甄后相况。就是“下嫁”军阀,知道她的人也依旧当她是落水的凤凰,礼敬有加。

&esp;&esp;但是智茜不这样想。

&esp;&esp;智茜年纪虽小,生长于众声喧哗的民初十年,见证着旧时代家家奉若珍宝的《太上感应篇》变成废纸,知识精英在报纸上笔头论战“科学与人生”“问题与主义”,讲“文学革命”“整理国故”“传统与现代性”,她心里对世事是极有主见的。在教会学校学了外语,读过先代的外交官写泰西风情,外国如何先进,中国又如何落后,也生出匡救时弊的抱负,立志未来要做世界第一的女外交家。

&esp;&esp;至于“晚节不保”的钟盼,在智茜看来,就好比“临危一死水太冷”然后水灵灵剃头当贰臣的钱谦益,讲再多现实、苦衷与妥协,眼里容不下沙的少女不理解。她只知钟盼嫁给她的父亲是背弃信仰,是表里不一,是当了小叁还想立牌坊。她看不起。

&esp;&esp;不过,参照托尔斯泰所说,一般人所关心却是官禄、财帛、疾厄、家庭、流年喜忌,没有政治、思想和学术——国与民全然打成两撅,知识精英与庶民的悲欢不能相通,是近代中国尤其醒目的状况。智茜与钟盼针锋相对、水火不容的小世界,对于外面的饮食男女,却是摸不到边的象牙之塔。普罗大众心中念念不忘的,是追更接地气的消遣小说,探案、侠义、世情,从才子佳人到鸳鸯蝴蝶……样式五花八门,内核却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俗人。

&esp;&esp;时值鸳鸯蝴蝶派的经典作品《玉梨魂》即将改编搬上电影荧幕,钟盼与放假归家的智茜初回碰面,就是与另外的叁五太太名媛约好去看这部电影。智茜不喜欢爱得死去活来的故事,答应去看,不过是离了学校,日子忽然无限寂寞,有伴玩总好过独自一人。再则,她想当着旁人的面,狠狠给钟盼一个下马威。

&esp;&esp;女人们边吃下午茶边玩牌。智茜故意将盛水的银壶烧了很久,等着钟盼来烫她的手。却不料钟盼午睡晏起,姗姗来迟,毫无接待来宾的意识。一身阴丹士林蓝的半袖旗袍,映衬得肤色冷白,不施粉黛,照旧是女学生的模样。她从旋转楼梯走下来,悄无声息,闲庭信步,悠然拨弄绕进头发的玫瑰色耳坠,但教众人都屏息凝神地等着。

&esp;&esp;与此同时,金瞳、灰白毛色的波斯猫跑来同样颜色的羊毛毯上,融为一体。智茜看着它穿梭在女士们像云朵般连成片的裙边,忽焉翻过身,伸爪一刨,大家才注意到这猫儿的存在。

&esp;&esp;垂眼觑猫的丰腴太太显然不喜欢这小东西,五官拧紧,脸上半掉的脂粉都绿了叁分。智茜是唯恐天下不乱,正愁没机会兴风作浪,数落钟盼的不是。

&esp;&esp;然而话未出口,钟盼在楼梯中央望着底下,轻描淡写地支使佣人,“小菊,将猫抱走。”

&esp;&esp;言罢,小菊钻进牌桌底下,费了好一番功夫,捉来雪团似的大猫,弓着身从面前穿行过。钟盼独自落坐在牌桌后的沙发,与智茜相望。她看见钟盼的眼睛出绝乌亮,凝望过来是一片冷寂的辉光,至极的怀疑,见识过人间顶残忍的欺骗与死亡,所有关于希望或相信的星星都坠落了。智茜恍然大悟,原来她不是软骨头,是铁骨铮铮、端碗骂娘的鲁迅。

&esp;&esp;移下炭火的银壶已渐渐放冷,智茜心里胡作非为的小火苗也浇熄了大半。

&esp;&esp;大抵世间之人果然秉性有相克,钟盼不过是人坐在那,智茜就感觉被压一头,浑身不自在。

&esp;&esp;钟盼借机就与嫌猫的太太攀谈起来,两个人一道数落猫儿的不是。性子野,留不住,就是好吃好喝的供着,她也宁可把外面当成是家,对外人亲,向亲人恶。世间若要找什么活物脾性比猫更恶,只有往人里面找。钟盼道。此话一出,本来只当钟盼是空气的另外几人也来搭话,说自己家里也有那样的男人,丈夫,儿子。

&esp;&esp;对此漠不关心的智茜却像局外人。她觑了眼钟盼,上看下看,暗道奇怪。钟盼的举止不算失态,却也谈不上有大家闺秀的温婉风范,像男人。有时逢场作戏地笑,眼光顾盼,神韵活像是轻薄纨绔在社交场上,想定要攻陷他所心仪的端方女子。智茜忙将眼移开,看向客厅边缘的叁色花窗,神游天外,再定下心来,不知怎的竟目不转睛盯着钟盼的胸脯。年近叁十,她竟是个没生养过小孩的女人。

&esp;&esp;打完牌去电影院,五个人坐两辆车。叁位来客一辆,智茜与钟盼一辆。钟盼走在前面,本应先坐,但她打开后座的门,却“绅士”地站在一旁,遥遥等着智茜走上来。智茜本不欲与她并排,如此却无法了。

&esp;&esp;途中钟盼问她是否看过电影的小说。

&esp;&esp;智茜窃乐,鸳鸯蝴蝶写来写去不就是鸳鸯蝴蝶,看过没看过有什么要紧,她于是借着胡乱听来的一两耳朵,答:“知道,不检点的男家教拐骗中学生。”

&esp;&esp;“这样啊。”钟盼模棱两可地点头,转头望向窗外,眼底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。她以为智茜看不出来,实则看得一清二楚。智茜心里更不是滋味。

&esp;&esp;两人再说不上别的话。直至电影院近在眼前,钟盼细玩她方才的话,又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:“讨厌那样的故事,还是讨厌男人?”

&esp;&esp;但不及智茜作答,车一停稳,她就逃也似的从车上下来。

&esp;&esp;她打心底里不认可钟盼是长辈,更觉自己没有回答的必要。

&esp;&esp;看完电影,智茜才知自己与钟盼说道的,根本不是《玉梨魂》的剧情。钟盼笑,原是笑她自作聪明。怅然若失,好像一场十分要紧的考试,在她意识到要紧以前就潦草对付了。她对钟盼有新的话讲,接续之前在车上未尽的话。但一行人走出电影院到露台等车,钟盼忙着照看另一位年轻小姐。说是路上吸到粉尘,过敏,人被折腾得眼泪汪汪,鼻尖红红,擤鼻涕的手绢就没有放下去过。风吹得树影婆娑起舞,小姐却像一株含羞草卷拢弱不胜风的肢体。钟盼又是为她披披肩,又是拍着她的后背连连安抚,智茜一点插话的间隙都没有。

&esp;&esp;傍晚回家要与父亲共进晚餐。按理说,作为新“监护人”,钟盼对智茜应该有教导的话,比如规劝她收敛脾气,让她在饭桌上嘴甜些,对人多笑笑,低个头认个错,有点机灵劲,老爷也会宽宥她的过错,不至于真如他说气话威胁的那样,断了她的经济来源……她的乳母庄妈总这样讲,又说以她下人的身份本不该讲,但她也是一片热心为姑娘好。如今钟盼教育智茜是名正言顺,但她竟是一句叮咛也没有。同样的话最后又让庄妈讲了。

&esp;&esp;此日的智茜蔫蔫的,瘪瘪的,像被雨淋湿的小火苗,张不起一点气焰。老爷要她认错,她迷迷糊糊答应,知错了。老爷以为是钟盼给她的木头脑袋开的窍,又点名钟盼教导她读书,她竟也迷迷糊糊答应。追悔莫及。——但也还好。翌日她按如约去找钟盼,钟盼根本懒得理她,只教她坐在一旁,自己玩自己的。

&esp;&esp;倘若只是如此,智茜应当在家里度过一段宁静无事的假期。

&esp;&esp;新房客的到来却打破难得的宁静。

&esp;&esp;这位不速之客是老爷在外面认的干儿,名叫杨澹,睦州人,年纪比智茜大两岁,下半年到这边念大学,过来借住。杨澹幼时父母双亡,由大他十叁岁的寡嫂抚养长大。两人守着老一辈人留下的薄产,清俭度日。

&esp;&esp;这样的生活不易,却也不是不能过。但他还有位抽大烟的堂兄,整日在最脏乱的烟馆与地痞流氓厮混,抽烟又赌博,败光了自家的产业,又来打杨澹家的主意,擅自将嫂叔二人生计所依的几处田宅折价变卖出去,教她们的日子更难过。寡嫂被迫再醮,杨澹为继续学业,也不得不想尽办法自讨生活,一面为人做些卖字书帖的营生,一面又遍寻亲故接济。

&esp;&esp;外面的流言说,生性风流、管不住裤裆的老爷早年在睦州时,曾与杨母有段不清不楚的情缘。老爷见杨澹如见故人,自是宠爱有加,视如己出,教家中上下都要像对待真正的少爷一样敬爱他。但智茜暗暗地猜想,老爷何等精明的人?不至于疼爱外人到如此地步。杨澹八成不是干儿,根本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。

&esp;&esp;自然,心胸狭隘如智茜,杨澹虽生的一副玉面郎君好皮囊,眉眼温柔带笑,会体贴人,比冷冰冰、硬梆梆的钟盼不知道好多少,她也是极为不喜。大户人家里做事,谁还没有点眼色劲?一转眼,大家全都见风转舵,去奉承老爷面前当红的新人去了。两相比较,她再看不爱管束自己的钟盼,反倒没那么讨厌。

&esp;&esp;钟盼这些天很忙。家里有处理不完的家事,隔叁差五又要打扮整齐外出应酬,或是举办沙龙茶会,接待来客。除她以外,家里就在没个管事的人。智茜的母亲虽是正妻,但长年卧病,想管也力不从心。至于老爷的前几房姨娘,又全是绣花枕头,中看不中用。唱评弹的只管做她忧郁的夜莺;事神礼佛的只管人淡如莲,家里怎样都好;被强娶来一心求死的,依旧在换着法儿折腾寻死,或弄死自己的孩子。

&esp;&esp;这样看来,老爷娶钟盼是另有打算,不像娶太太,更像雇了个在家干活的长工。智茜观她与老爷相处,不见有夫妻情分,渐渐地,也几乎忘记她的姨娘身份,更忍不住在钟盼面前猛猛说杨澹的坏话,称他才是老爷娶来的第六房姨娘。钟盼不以为然,却说杨澹是过来寄住的“林黛玉”。智茜被逗得哈哈大笑,也更不屑,他一个男人,十八九岁,有手有脚,没有残疾,真好意思厚着脸皮来过寄人篱下的日子。钟盼不再搭腔,装作没听到她说的坏话。这个人惯是这样,喜怒不形于色。

&esp;&esp;但是智茜冥冥之中有所感觉,来自女人的默契,钟盼也从心底里敌视杨澹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。她跟钟盼和解了。

&esp;&esp;然而,某天智茜如常去找钟盼,遇到钟盼正责骂给母亲侍药的下人。下人手脚不干净,偷换家里的名贵药材出去倒卖,给母亲却用街坊间售落灰受潮的廉价药,已成惯例。钟盼接管事情以后,好几回旁敲侧击地敲打过,但下人自以为是老油条,根本不把初来乍到的钟盼放在眼里。老爷的姨娘素来是纸糊的白花,她没想过钟盼也是个不好惹的。矛盾爆发,于是有今日这场正面对峙。

&esp;&esp;智茜才知“老实勤快”的下人,多年来的事业经就是做好表面功夫,只做表面功夫,落个好名声,别人说她,她也有理,要换了某某某连她都不如,她好歹手脚麻利。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甚至敢虐待智茜的母亲。

&esp;&esp;可是若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,这些事最后全都被钟盼说破。下人心虚,非但死不承认,还反向钟盼撒泼发起火来,说自己这么多年在苏家受了天大的委屈,半生都交付在这,钟盼还没资格去说她。但下人每每一提高嗓音,立刻就被钟盼那张机关枪似的嘴强行打断。下人想定了要拿捏钟盼,却拿捏不了一点。

&esp;&esp;两人正僵持,杨澹就挑在这时候来了。钟盼觉得这些事不该教外人听,就要打发下人先走。下人却将好脾气的新来少爷视作救世主,先发制人,就将钟盼如何责骂她,不让她“解释误会”,添油加醋在杨澹面前又说一遍,倒变成钟盼欺负她。

&esp;&esp;然而,杨澹在路上就听见下人的半截哭诉,说委屈云云的话。他明里迁就下人,慈眉善目说钟盼也有不周全的地方,暗里却将话锋一转,说要另给下人谋个好去处。——这话已经成了黑脸的钟盼讲不得,要她来讲,就成了新太太卸磨杀驴,赶走二十年的老奴。杨澹是下人情来“帮”自己,她不好驳杨澹的面。

&esp;&esp;事情解决。钟盼看了眼怀表,心知与智茜约定的时间已过,只好抱歉地送客。杨澹猜到智茜要来,说他只是来还书,智茜来他就告辞。钟盼碍于情面,也就仓促留他一盏茶。两人就法兰西革命史、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吉利文学相谈甚欢。

&esp;&esp;话间杨澹提起智茜,想从钟盼这边打探智茜的喜好,钟盼只模糊地说: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,大抵只喜欢华丽新潮,让人目不暇接的东西。杨澹草草应过,话题又回归到书。钟盼打断道:智茜不爱读书。杨澹转而拍起钟盼的马屁,说她是女中豪杰,并讲了一段前清封疆大吏与南洋名妓在民初时剪红烛,吸斗烟,吞云吐雾又谈论天下时事的风流韵事。钟盼默默地吃了块焦糖饼干。杨澹又说饼干甜腻,提了茶壶上前,坐到钟盼身边与她添茶,随后周到地端起茶碗,请钟盼喝。好不亲昵。

&esp;&esp;智茜躲在大花瓶后面,硬是旁观了全程。脑海中始终盘旋着一句话:早知他来,我就不来了。脚偏偏像被胶粘住,动弹不得。她既没有勇气走到二人面前,堂堂正正说她来了,也没法潇洒地离去,不爱看的东西就不去看。

&esp;&esp;最后还是钟盼走过来,将发呆的智茜当场逮住。

&esp;&esp;“我当是谁,躲了这么久。”

&esp;&esp;钟盼说着,就见白猫从窗棂跃来,迎着拖到地裙摆攀在她身上,她抱起猫回沙发,一步一摇地缓缓走,似抱着个婴儿。待将猫儿放在沙发上安抚好,钟盼才细细净手,用银调羹继续舀剩了一半的奶油蛋糕。途中望向智茜,不过“您请自便”的眼神。

&esp;&esp;智茜问:“你从没教过我读书,怎知我不爱读书?”

&esp;&esp;钟盼沉吟许久,似酝酿好要讲一番语重心长的道理,出口却是叹息,“你这个小傻子。”

&esp;&esp;智茜被骂得一头雾水。偷听中积攒下的种种不快再兜不住,她话里带刺地向钟盼呛道:“我以为你不喜欢六姨娘,你跟我是站在一边的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是你,我是我,我们怎么是一边?”

&esp;&esp;不是这样的。方才钟盼对待杨澹就不是这样,她们像是有说不完的话,到后来,钟盼疲倦的脸上竟有重新现出笑意。不跟她一边,那不就是跟杨澹一边?

&esp;&esp;——这个年纪的智茜对复杂的世事还只有非黑即白、非此即彼的简单认知,却难以理解钟盼夹缝里求生存的处境。

&esp;&esp;“你喜欢杨澹?”智茜问。

&esp;&esp;钟盼正端着茶杯欲饮,听见这话,满面疑惑地抬眼看智茜。智茜见她无辜又事不关己的神情,只当她又在做戏,烦躁起身不欲多留,不甘却像潮水翻涌上来,又冷笑着留下一句:“你当我是小孩,看不出你们想苟且?我偏不会让你如愿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倒试试。”

&esp;&esp;钟盼脱口而出道,放下手中的点心盘,饮过一口茶,便是伤神扶额,紧闭着嘴不愿多说一句。智茜也扫兴得很,就要离去。眼看要走出门口,钟盼才开口将人叫住,“你等等。”

&esp;&esp;她从冰鉴中央取出一方小盒,递到智茜手中,“鲜奶油蛋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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