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8章（2 / 2）

&esp;&esp;“你对我好……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。”小狼崽子却显得坚定不移，认真回答道。

&esp;&esp;“天真。”谢衍失笑。“仙亦然会堕入魔道，魔也可立地成佛，天底下，善与恶不看身份，只从心而已。”

&esp;&esp;少年沉默不语，似乎在思考。

&esp;&esp;谢衍微微挑了挑眉，兴味地笑了。

&esp;&esp;“就到这里吧。”少年顿足，不再前进。

&esp;&esp;前面是城北城隍庙，不能算是家，只是处遮风挡雨的破庙而已。而他并不想让谢先生这样的神仙人物，见到他生存的环境，那里太污秽，怕脏了他的眼。

&esp;&esp;少年学着儒家的君子执礼，道：“劳烦谢先生了。”

&esp;&esp;谢衍觉出他的排斥，于是也不再向前，隐隐约约地挑起唇角，淡淡地道：“明日仍然是辰时上课，不要迟到。还有，把作业交上来。”

&esp;&esp;少年在黑夜里蓦然抬头，脊背一僵，心中泛起喜悦来。

&esp;&esp;他扬起一抹意气风发的笑，回眸笑道：“是，谢先生。”

&esp;&esp;第108章 师徒之缘

&esp;&esp;少年被谢先生送回破庙中时, 因为一路躲在伞下，他的粗布薄衣上只有些微的湿润，鼻腔似乎还留着仙人衣上的残香。

&esp;&esp;最近温度降得快, 他为了节省，还是没有生火, 只是把没有送出去的作文贴身藏在胸口，蹲下身搓了搓手，打算从佛像背后的孔洞里掏自己藏的破棉絮。

&esp;&esp;可是他低下头掏了半天, 除了一堆稻草梗之外，什么也没掏出来。

&esp;&esp;少年凶戾地扫了一遍已经横七竖八睡倒的乞儿们, 却知道找不回来了。他独来独往, 总是受本地流浪儿排斥，破庙中来去的人又太多，就算被偷了，也只能自认倒霉。

&esp;&esp;于是他躲在布满蛛网的佛像背后, 避开穿堂的风，但是冷雨的气息还是浸透肌骨。

&esp;&esp;少年冻的哆嗦了一下, 只能蜷起身体，用稻草盖住自己的肢体。

&esp;&esp;换做平日, 这又会是一个难熬的雨夜，但是方才那短短的一程路, 却好像是永夜中的一簇烛火，让他胸膛发着热。

&esp;&esp;他想着谢先生的背影，与明日约定的蹭课, 唇角便浮着笑，显出几分少年的天真来。

&esp;&esp;不多时，他就环着臂膀, 慢慢地睡过去了。

&esp;&esp;少年做了一个梦。

&esp;&esp;在梦中，他畅游仙境，见到那些只存在于诗文中的玉殿琼楼，不似人间。

&esp;&esp;白衣仙人轻抚他的发顶，传授他长生仙法，引着他在仙境悠游。桂殿兰宫，瑶池仙乐，那些闻所未闻的奇景，让他目不暇接，一时间，极乐不思归。

&esp;&esp;忽然间，引路的仙人转过身，竟是谢先生的模样。

&esp;&esp;半夜里，少年陡然被雷声惊醒，只觉身上一阵冰凉湿润。他低下头，轻轻一摸，脸却蓦然红了一片。

&esp;&esp;他一路流浪过来，见过世间肮脏丑恶，并非不知人事。他知道，自己这是长大了。

&esp;&esp;一夜成长的少年羞窘至极，他先是看了看一片寂静的破庙，然后在寒风冷雨中把自己蜷起来，把头埋进臂膀间，漂亮的黑眸垂下，睫羽细密，眼底却是流转着浅浅的波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