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节（2 / 2）

&esp;&esp;理智告诉它不要信，狡猾的女巫正在试图夺走它的主导权！

&esp;&esp;但——作为一名商人，一名成熟的商人，卡利的嘴成功被吸引了，并做出了违抗脑子的反应。

&esp;&esp;“什么？您……还能有生意和我聊？”

&esp;&esp;“是的，我也很惊喜呢！”维加两手交握，清了清嗓子。

&esp;&esp;卡利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片刻后，女巫结束了她的陈述，对面的地精早在中间段时就忍不住站了起来。

&esp;&esp;“哈！”一声闷笑压在喉咙里闷声而出，卡利挥动两条短小的胳膊，用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，“我是不是还在梦里？小姐，您的意思是，您要和我做药剂的生意，但我必须免费——”

&esp;&esp;“抱歉，是借，”维加礼貌纠正它的话，“借给我，后面我会照价还您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好吧，借！”卡利扶了一把因为激动歪掉的小帽，忍不住提高声音又迅速压低，“您的意思是，我必须得借给您一套完整的炼制器具不说，我还得借给您几个育种用的花盆，并且还得免费为您在地下挖掘一个隐蔽的炼制屋出来？”

&esp;&esp;“当然，如果您有能隐藏物品的隐形布什么的也可以。”维加伸出一根手指，特别大方，“我不挑的。”

&esp;&esp;“你！”卡利被气疯了，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女巫？！

&esp;&esp;那些被神关爱的孩子们不应该高傲的不可一世，瞧不上任何会贬低身份的行为吗？！

&esp;&esp;别说无耻到让人搭钱给他们干活儿了，他们绝大多数甚至连讨价还价都不会！不，是不屑！

&esp;&esp;“我的脑子可不像看起来那么小！”卡利煤气罐似的在牢房里不停转圈，“您这是在侮辱一个商人！为了几株魔力植物，我不可能同意这样离谱的条件！您这是剥削！”

&esp;&esp;维加维持着脊背的竖直，慢条斯理笑了一下，“那么，卡利先生，您为什么不离开呢？”

&esp;&esp;地精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。

&esp;&esp;“您对于月光甜菜的执着似乎不同寻常，”女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角，用温和平静的语调轻声说，“一开始我以为您只是想要一份稳定的利益市场。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——因为即使我提出了如此无赖的要求，即使我一步步试探您的底线，您也没有气愤到对我说出任何重话，或直接顺着洞窟回去。”

&esp;&esp;“卡利先生，您一直在为我们的生意留下可以挽回的、可以随时重新商量余地。我想，您应该不只是想要一株魔力植物那么简单……让我猜猜，您真正需要的，是那一片数量丰盈的月光甜菜所能稳定提供的东西吧？美容药剂？不，那并不值得您被我侮辱，所以是更难被替代的……治愈药剂？”

&esp;&esp;卡利猛然扭头，大大的眼睛车灯似的瞪着她。

&esp;&esp;“既然最后都要做成药剂，为什么您不选择我呢？”维加坦荡地和它对视，并且再次扔出了个重磅信息，“第一批治愈药剂，我不要钱。”

&esp;&esp;在无数次试探后，女巫终于在月光下露出獠牙。

&esp;&esp;她看着选定的猎物，一寸寸张开诱惑的捕网。

&esp;&esp;果然，商人的眼睛一下亮了。虽然它极力想掩饰，但它就站在羽毛灯前，太明显了。

&esp;&esp;“是的，我向您保证，我不要钱，免费为您炼制，只要您能提供我需要的那些东西，这是我对您做出的补偿。不过第二批开始，就需要一个定价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这话为什么不放在第一句说？”卡利再次盘腿坐了下来，抗议，“这话您应该放在第一句！我就不会如此愤怒了！”

&esp;&esp;这话放到第一句，到时候得寸进尺的人就不会是我了，维加默默地想，这就是主导权的意义。

&esp;&esp;先说，需求就会成为商人拿捏她的把柄。后说，商人却会觉得感激。

&esp;&esp;不过这其实并不是维加的话术有多么高明，而是需求程度的问题。

&esp;&esp;卡利迫切需要大量的、稳定供货的治愈药剂，所以它才会被女巫诱进圈套内，失去主导权。

&esp;&esp;卡利摸着下巴思索着，“这是个很有诱惑的提议，对于一批治愈药剂来说，您要的那些东西的确算不了什么。但是，我如何相信您能炼制出来呢？要知道，治愈药剂的原材料可并不止月光甜菜一种东西。而且您现在的处境，似乎也无法自己去搜集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个您不需要担心，“维加歪了歪脑袋，“除了配方中的凤凰眼泪以外，其余的我都可以自己弄到。”去忽悠另一个人帮忙弄到。

&esp;&esp;治愈药剂其实并不需要太复杂的材料，月光甜菜，凤凰的眼泪，午夜露水，马鞭草，斑蝥。前两样搞定后，后面的在森林里都可以找到。

&esp;&esp;卡利张大了嘴巴，“您是说……不止工具，场地，连凤凰的眼泪也需要我借给您吗？”

&esp;&esp;“刚刚算是借，现在怎么能是借？”女巫义正严辞，第二次纠正了商人的措辞，“应该说是您为您自己投入的呀！毕竟，在此过程中，您不仅能免费收获一批昂贵的药剂，您还能为自己建立一所源源不断的治愈药剂炼制屋。”

&esp;&esp;“想一想吧，您甚至不需要向别人那样满世界去寻找材料，过那种有今天卖没明天卖的日子。您将成为这片大陆上第一位能够固定售卖治愈药剂的商人，届时所有客户都会像秃鹫一般冲向您，拥抱您。当产业链成熟时，您怎么会只建立一条药剂产业链呢？您手中的其他商品，都能打开更稳定且广阔的市场。地精商人？不，到时候，您会被所有人尊敬地称呼为‘地精第一大老板，卡利先生’。您将建立属于地精的商业帝国！”

&esp;&esp;“当然了，”女巫打了个响指，“前期只需要您做出一点点小小的付出而已。或许，您可以称之为‘投资’。”

&esp;&esp;卡利茫然了。

&esp;&esp;虽然说，它真的体会到了女巫口中的盛景，并在某一个瞬间感受到了久违的燥热与激动，恨不得立刻大展宏图做出一番事业。

&esp;&esp;但是——

&esp;&esp;“你别想蒙我，亲爱的小姐，”商人摇了摇头，“虽然你说的很有吸引力，可卡利并不愚蠢。月光甜菜只盛开在秋季。两个魔法月一过，你就再也拿不出来任何别的东西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这就是我要和您说的第二件事了。”女巫垂下眼，拨开地面某处的杂草，露出两小撮更胖些的嫩芽来，“投资我，您绝对不会失望的。”

&esp;&esp;“卡利先生，给我两个魔法月的时间，我就能够人工培育出魔力植物，不止月光甜菜。”

&esp;&esp;“你说什么？！！”

&esp;&esp;乌鸦盘旋着隐入黑暗，阴云逐渐将月亮缠绕锁紧，地面陷入更深的漆黑。

&esp;&esp;火把燃烧下，靠着仓库打瞌睡的士兵迷茫地揉了揉眼睛，“刚刚是有什么声音么？”

&esp;&esp;“哪来的声音啊……估计又是那些该死的鸟儿吧……别吵我，我还要再睡会呢！”同伴嘟囔着骂了两句，转身又抱着手臂睡着了。

&esp;&esp;士兵看了一眼女巫的牢房，安安静静的，嗯，看起来是自己多心了。算了，睡觉吧。

&esp;&esp;当阴云终于放过可怜的月亮，飘向远处时，卡利先生也停止了驴子一样的原地转圈。

&esp;&esp;它和很多蛮横无理的、狡猾可恶的、甚至是真正的混蛋打过交道，可它从未像现在一样，有种明知前方是陷阱，但就是控制不住想往里跳的奇怪感觉。